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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红

时间:1970-01-01 08:00:00 作者:郭乐鸣 来源:鬼界网 手机阅读
  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还是惯常的顺序。

  先是能看到那女人的背影,一头披散的长发,然后,那个女人慢慢向左转身,这样,就能逐渐看到那女人的左额头,能看见她左面的眉毛、眼睛、左侧的鼻翼以及弯弯的嘴唇。

  到此为止,一切都还算好。

  保持这个姿势,大概持续个几秒钟,那个女人继续向左转身。

  让人魂不附体的情景出现了。

  那个女人的右半边脸居然空无一物。就仅仅有头发,也不知道,没有什么依靠,右边的头发怎么能够不耷拉下来。

  反正,右侧的头发就是不耷拉下来,仿佛那空荡的空间里,还有一半脑袋存在似的。

  吴浩到这个时候就想尖叫,就想逃跑,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叫不出来声,他的双腿也沉甸甸的,挪不动分毫。

  那个女人向他伸出了右手。

  张开手掌,弯起手指,仿佛是武打小说里的九阴白骨爪似的,向吴浩伸过来。

  她的手臂似乎能够不断向前延伸。

  吴浩拼命地想挣扎,但他还是动弹不了一点。就只能任由那九阴白骨爪直直地伸向他的脑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吴浩能看见九阴白骨爪的手掌中心用鲜红的颜色写了一个“红”字。

  就在那手爪快挨到吴浩的脑袋时,吴浩醒了。

  和惯常一样,吴浩发现他的每块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汗也浸湿了全身。

  阿梅也醒了。

  吴浩闹腾得这么厉害,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不可能不醒。

  她侧躺着,在黑暗中,瞪着眼睛瞧着吓破胆的吴浩。

  “又梦见那个女人了?”她问。

  “嗯。”吴浩说。

  她长叹了一声,有点抱怨的味道。

  “唉,看来还是没用呀。”她说。

  “嗯,没用。”

  从看守所放出来以后,这将近两个月里,吴浩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这个半边脸的女人,每晚都会被吓醒。

  阿梅也陪他去找过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记忆,跟他聊过几次天,催过眠,也给过他几片药,但是,完全没有,他依旧每天做同一个梦。

  昨天阿梅又带他去见了一个大仙儿似的女人,据说那女人神通广大,能通灵,很有名气。女大仙儿说有个女鬼缠上了吴浩,需要做点法事,赶走那个女鬼。

  钱付了,法事也做了,可吴浩的梦还是依然故我。

  阿梅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吴浩。

  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个多月,阿梅知道吴浩接下来的流程。吴浩肯定会去洗澡,出了一身臭汗,就像跟别人打过一场架似的,他得去清洗清洗。

  阿梅今晚是明显有点不耐烦呀。

  在看守所里待了大半年,吴浩再不是以前那个众星捧月的市长的独子,他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他知道阿梅的情绪,所以,他起床时,轻手轻脚,关上卫生间的门才打开淋浴的笼头。洗完澡,他也没敢再回到床上,而是走到客厅里,躺在沙发上。

  他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虽然,那个半边脸的女人每晚都会出现在吴浩的梦中,但是,她每晚只来一次。吴浩知道,接下来,他就可以睡个安稳的觉了,一觉可以睡到天亮。

  做了那样的一场梦,体力消耗不亚于打一场网球比赛,吴浩也累了,当然也睡得更香。

  他一觉醒来时,阿梅已经起床了,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呆呆地瞧着外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吴浩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随便应了一声。

  吴浩把沙发收拾干净,就去洗漱了,等他回来,阿梅还坐在阳台上发呆。

  餐桌上有面包、牛奶,吴浩坐下来,悄无声息地吃起来。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默默地等待着。

  果然,阿梅慢慢踱到餐桌边。

  她坐下来,一副下了决心的样子。

  “我想跟你谈谈。”她对吴浩说。

  但是,她几乎不敢看吴浩的眼睛。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阿梅说,她终于把这最难说的话说出了口。

  “哦。”吴浩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有点出乎阿梅的意料。

  没想到,吴浩的反应这么淡然。

  “不好意思啊。”阿梅又说。

  “没什么。”吴浩说,慢慢地喝着手中的牛奶。

  但阿梅还是想解释解释。

  “昨天中午,我爸妈找我吃饭了,跟我谈了很久,我觉得,他们的想法有些地方还是有道理的。”阿梅说。

  怪不得呢,昨天见她父母了,可阿梅昨天只是告诉他,有点事,就不陪他吃午饭了,并没有说要去见她的父母。

  “你爸妈说了什么?”吴浩问。

  实际上,吴浩大致能猜到阿梅的父母说了什么。当他还是市长公子时,她父母一定会告诉女儿,小心那个公子哥儿会移情别恋,那小子家境那么好,长得又帅,一定会有别的女人打那个小子的主意,勾引那小子,但是,当市长落马,他吴浩成了落马市长的公子时,阿梅的父母肯定会说,赶紧跟那个纨绔子弟分手吧,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是个倒霉鬼,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阿梅支吾着,吴浩就感觉他猜对了。

  他嘿嘿一笑。

  他的笑刺激了阿梅。

  “我爸妈不是势利眼儿,他们不嫌弃你目前的身份。”阿梅说。

  吴浩还是笑着。

  “哦?那他们嫌弃我什么?”吴浩尖锐地问。

  别的方面他们不该嫌弃他。吴浩自信自己长得绝对不丑,虽然学习一般,在国外名牌大学读了六年本科还没有修满学分,但他吴浩网球打得特别好,如果不是父母强烈反对,吴浩又稍微不太能吃苦,也许,他会走网球的职业道路。还有高尔夫,他也算是个高手。这么说吧,只要是玩的,吴浩就没有不擅长的。

  能嫌弃他吴浩的,就是父亲是落马市长吧,父母现在都在监狱里。别的还能嫌弃他什么?

  阿梅又开始支吾。

  “他们,呃,不太满意你现在的状态。”阿梅说。

  “状态?”

  “是啊,你每晚都做恶梦,连觉都睡不好,呃,他们有些担心。”

  吴浩不吱声了。

  阿梅继续解释。

  “他们认为,这种情况需要改变。呃,我觉得,他们的想法也有道理。”阿梅说。

  可吴浩又何尝不想改变呀。

  每晚连觉都睡不好,什么日子啊。吴浩甚至都有些怀念看守所的时光,虽然,十几个人住一间屋子,又闷又热,但至少,那时不做恶梦呀。

  “咱们也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也请人做过法事,可是,你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也许,该尝试尝试别的办法。”阿梅说。

  “什么办法?”

  阿梅的脸红了一下,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

  “比方说,咱们分手一段时间。”阿梅说。

  吴浩不吭声。

  “你从看守所出来,一直住在我这儿,然后,你就开始做恶梦。也许,你离开我这儿一段时间,你就不做那样的梦了。”阿梅说。

  吴浩笑了一下。

  明明是要撵吴浩滚蛋,可说得倒好像是为吴浩好似的。

  吴浩点头。

  “我知道了。今天我就走。”吴浩淡淡地说。

  吴浩说得平淡,但他真不知道,从阿梅这儿走出门,他该去哪儿。

  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吴浩也跟以前的狐朋狗友联络过,有的找借口推脱不见,有的干脆不接他电话,至于以前围绕在他四周的那些多情美女,更是没一个人搭理他。

  倒是阿梅还念他的好。她是真喜欢他,并不是由于他是市长公子。

  但是,现在,阿梅也要撵他走了。

  “分开一段时间,然后,咱们再联系,好吗?”阿梅说。

  吴浩嘿嘿冷笑。

  分开了,还会有可能再联系么。

  “不好意思啊。”阿梅又说。

  吴浩挺直自己的脊梁,仿佛他仍然是个贵公子似的。

  “没事。我正好也想四处转转。”吴浩说。

  阿梅挺感兴趣的。

  “你要去哪儿转转呢?”阿梅问。

  吴浩并没有什么计划,但他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也许,我会去找个工作。”吴浩说。

  阿梅瞪大了眼睛。

  “你要给别人打工?”阿梅问。

  “也许吧。反正也闲着,先找个事儿干干吧。”吴浩说。

  堂堂的市长公子,要去当打工仔?阿梅有些吃惊。

  “你要去哪儿找工作?”阿梅问。

  吴浩不知道。

  可他回答得还是胸有成竹。

  “有一两个熟人,我打算去找找他们。”吴浩说。

  阿梅有些放心了。

  “挺好的,找个工作先干干,对你有好处。”阿梅说。

  但在内心深处,吴浩却充满了恐惧。

  他以前从来没有工作过,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难堪等着他。

  无论如何,吴浩是潇洒地离开的。

  如果,吴浩表现得不是那么潇洒,心软的阿梅可能会改变主意,继续留他住在她那儿。

  可吴浩就是要潇洒。死也要潇洒。

  事实上,吴浩也有几个亲戚可以投奔,但他太爱面子了,他不想看到,以前低三下四的亲戚,如今在他面前飞扬跋扈。

  他宁肯不去找他们。

  可上了出租车,吴浩不知道他该告诉司机去那儿。

  好歹,他终于说出了一个目的地。

  是某某局。

  父亲以前的一个秘书,如今是这个局的局长。

  吴浩对这个秘书特别熟悉,整个小学阶段,几乎都是这个秘书接送他上下学,有一回下暴雨,秘书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全身湿透,但吴浩却一滴雨都没有沾,只有一把伞,秘书替领导公子打着伞,丝毫没有考虑自己。

  如果有谁愿意帮忙,给吴浩一个立足之地,吴浩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秘书啦。

  但是,真的站在这个局的大门口时,吴浩又犹豫不决了。

  以前,秘书善待他,是因为他父亲是领导,如今,会怎么对待他呢?

  吴浩似乎听人说过,这个秘书好像因为受到吴浩父亲的牵连,也被调查过一段时间。

  这个秘书会不会因为这个记仇呢?

  看大门的保安也注意到了吴浩。

  这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儿,拉着一个大行李箱,要干嘛?

  吴浩往大门旁边站了站,掏出手机翻看着,装着等人的样子。

  但保安的视线还是固定在吴浩的身上。

  最后,吴浩失去了勇气。

  他拉着行李箱,慢慢走开了。

  要不,先找个宾馆住下吧,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吴浩不想再打车,想就近找个宾馆。他抬头看着四周建筑物的招牌,突然,马路对面的一个招牌吸引了他。

  那是个卖茶叶的店面。

  是红茶。

  但让吴浩特别惊异的是,招牌上的那个红茶的红字,无论字体还是颜色还有书写方式等等,跟梦中那个女人掌心中的字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呀?

  虽然烈日当空,吴浩还是全身发着抖。

  但不管怎么样,吴浩得过去瞧一瞧。

  门开着,但是,店里却空无一人。通向里屋的门虚掩着,好像里面有人在整理东西,在忙碌着。

  里面的人大概也听到吴浩的响动。

  “欢迎光临,请稍等。”里屋的人冲外面喊了一声。

  吴浩打量着四周,就是一个普通的店面,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招牌的那个“红”字,在吴浩看来,还有些刺眼,别的么,就非常稀松平常了。

  吴浩有些扫兴。

  他转身想离开,这时,里屋的人也出来了。

  她还是非常想挽留吴浩一下,毕竟,一上午了,才来了吴浩这一个顾客。

  “请问,您要买红茶吗?”她问吴浩。

  吴浩摇摇头。

  “我只是随便转转。”吴浩说。

  吴浩就要走出去时,那个中年妇女人叫住了他。

  是叫吴浩的小名。

  吴浩非常吃惊,这个地方居然有人知道他的小名。

  他回过身来看。

  “果然是你。”那个女人说。

  吴浩打量着那个中年妇女,他只是觉得那妇女很面熟,但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了。

  那个女人笑了一下。

  “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刘阿姨呀。”女人说。

  吴浩马上想起来了。

  这是他家以前的保姆,在他家干了快十年了,因为这个刘阿姨特别爱干净,比较勤快,所以,吴浩的母亲一直用她。

  刘阿姨穿着这店里红色的工作服,而吴浩从来没有见过刘阿姨穿这样的衣服,所以,他没有马上认出来。

  “是刘阿姨呀,你怎么在这儿?”吴浩说。

  刘阿姨尴尬地笑了笑。

  “你家出事以后,我没地方去,就到这儿干了。”刘阿姨说。

  吴浩也有些尴尬。

  “你呢?你怎么走到这里了?”刘阿姨问。

  “哦,有点事,就走到这里了。”吴浩敷衍着。

  “来,来,赶紧坐,这么热的天,阿姨给你泡杯茶。”

  吴浩有些犹豫。

  “不好吧。”吴浩说。

  “嗨,有什么不好的,你来我们店里,就是我们的客人,就可以品品我们的茶,再说,一杯茶算什么,阿姨请得起你。”

  吴浩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了。

  走了这么久,也确实有些渴了,再说,他能确定,刘阿姨肯定不会嘲讽他,他也愿意跟刘阿姨聊聊天。

  “你最近怎么样啊?”刘阿姨问。

  刘阿姨关切的目光瞧着他。

  “好,还好。”吴浩只是说。

  吴浩的回答很简短,可刘阿姨当然知道吴浩背后的意思。

  刘阿姨叹了口气。

  “我后来听说,他们把你也抓进去了,唉,真不知道,你这么一个孩子能会有什么罪,他们干嘛还要难为你呢。”刘阿姨说。

  “我妈往我卡上打了点钱,是我下一学年在美国的生活费,他们就说我替我爸妈转移赃款,就以这个理由抓了我。”吴浩说。

  “可那明明是生活费么,他们应该清楚。”

  “他们当然清楚。可他们非说我是转移赃款了,那也没办法,也没地方说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有解释权。”

  “真不像话,真不近人情,连你这样的孩子也不放过。”刘阿姨说。

  倒是吴浩反过来安慰她。

  “我后来也想通了。”吴浩说,“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呀。他们把我抓进去,主要还是一种手段,用我做一个筹码,可以威胁我爸妈。如果我爸妈不听话,就连我也得跟着坐监狱,我爸妈应该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才放了我。”

  刘阿姨的眼睛里有了泪珠。

  “你受苦了,孩子。”她说。

  吴浩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也没什么。我还好,还好。”吴浩说。

  将近十二点时,刘阿姨开始坐立不安,频繁地看墙上的钟。

  吴浩是识趣的。

  “刘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有事你就忙。”吴浩说。

  “没事,没事。”刘阿姨说。

  但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唉,这小莉怎么还不来呀。”她抱怨着。

  “小莉是谁?”

  “也是这儿的营业员,她接我的班,她应该十一点四十就来了,怎么现在还没来。”

  “也许她有事耽搁了。”吴浩说。

  “嗨,现在的小孩干事不靠谱。”刘阿姨说。

  十二点二十,小莉才出现在门口。

  她去做指甲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小莉说。

  她向刘阿姨道着歉,但眼睛却钉在吴浩身上挪不开了。

  遇见吴浩这样的帅哥,她把姑娘该有的矜持忘到九霄云外。

  这小莉也太花痴了。

  刘阿姨嘿嘿笑起来。

  但是,刘阿姨就是不向小莉介绍吴浩。

  小莉忍不住了,她就问起来。

  “这位是谁呀?”她问刘阿姨。

  “谁?呵呵,他是我的大侄子呀。”刘阿姨说。

  “大侄子?你还有这样的大侄子呢?”

  “什么样的大侄子呢?”刘阿姨反问小莉。

  小莉脸红了。

  刘阿姨笑得更开心。

  “我这个大侄子帅吧?”刘阿姨问小莉。

  小莉的脸更红了。

  刘阿姨也不好再逗小莉。

  她转过头,瞧着吴浩。

  “大侄子,你中午还有事么?”她问。

  “也没什么事。”吴浩说。

  “那就去阿姨家吃午饭吧,阿姨给你做小鸡炖蘑菇,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

  吴浩犹豫着。

  “不方便吧。”吴浩说。

  “嗨,没什么不方便的,阿姨家离这儿很近,行李箱就放在店里,吃完饭再过来拿。”刘阿姨说,她是热情邀请。

  吴浩接受了邀请。

  这让小莉有点失望。本来,她以为,刘阿姨要是回家了,她可以再给吴浩泡杯红茶,她就有可能和这个大帅哥单独聊上几句话

  “呵呵,这个小丫头片子看上你了。”出了门,刘阿姨对吴浩说。

  吴浩并没有觉得很荣幸,他只是苦笑着。

  刘阿姨继续笑着。

  “我要是邀请她一下,说不定她会把店门关了,跟着咱们一块来。”刘阿姨说。

  吴浩却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你们这个茶叶店生意怎么样呀?”吴浩问。

  “不怎么样。”

  “哦。”

  “我的工资也很少,但这儿离我家很近,这是唯一的好处。”刘阿姨说。

  的确很近。

  拐了一个街角,就进到一个小胡同里,刘阿姨在这儿租了间套房。

  是七楼。顶层。

  吴浩庆幸没有带自己的大行李箱。

  上到四楼时,刘阿姨歇了一会儿。

  她脸上是汗,通红通红的。

  “不行了,真老了,身体不如以前了。”刘阿姨说。

  “以后可以租个楼层低的房子。”吴浩说。

  “呵呵,不是还想省点钱么。楼层低,租金也就高,再说,在这儿租了好几年了,搬家也麻烦,就没有再换地方。”

  吴浩默然。

  为了每月省一百块钱,每次多爬几层楼,他现在已经能够理解。

  刘阿姨打开房门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扑到刘阿姨的怀里。

  “姥姥,你回来了。”小男孩说,怯生生地在刘阿姨的怀里瞧着吴浩。

  是个异常漂亮的男孩。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特别引人注目。

  “这是谁呀?”吴浩笑着问。

  “是我的外孙子。亮亮,叫叔叔好。”

  “叔叔好。”亮亮有礼貌地说。

  “你好呀。你真漂亮呀。”吴浩夸奖他。

  刘阿姨抿着嘴笑。小外孙的确漂亮,几乎每个人都能立刻注意到这点。

  吴浩又奉承刘阿姨。

  “你都做姥姥了,我还不知道呢,恭喜恭喜。恭喜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外孙。”吴浩说。

  刘阿姨的表情却非常复杂。

  她没有回应吴浩的奉承。

  “亮亮,你再自己玩一会儿火车吧,姥姥去做饭。”刘阿姨说。

  亮亮挺懂事的,没有再缠着姥姥,就坐在客厅地上,继续玩他的火车。地上有搭建好的火车轨道。

  刘阿姨径自去了厨房,甚至没有安顿吴浩这个客人。

  吴浩觉得奇怪,过了一会儿,他也去了厨房。

  他看到,刘阿姨扶着洗碗池,正在抹眼泪呢。她还不能出声,免得亮亮听到了。

  “怎么了?刘阿姨?”吴浩问。

  刘阿姨的眼泪还没要止住,她也不在乎,扭过头跟吴浩说话,任由眼泪流满整个脸。她和吴浩一起生活十年了,几乎是看着吴浩长大的,她已经把吴浩当成自己的家人。

  “亮亮是小文的儿子。”刘阿姨说。

  “小文?”

  “是我女儿呀。你不记得了么?她去过你家好多次。”

  吴浩想起来了。

  小文是个文静、害羞的姑娘,是经常到他家。那个姑娘不爱说话,有礼貌,每次都躲在角落里,悄悄地微笑。

  每次都是吴浩逗着她说话。

  吴浩的妈妈也不讨厌她,所以,有几个晚上小文就和刘阿姨一起住在吴浩家。吴浩家房子大,房间多,而他父母又经常不在家,不在家的时候,就麻烦刘阿姨留宿家里看门。小文有时候就陪着妈妈。

  “小文都有儿子了,真没想到,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呀。刘阿姨,你应该告诉我,让我也能祝贺祝贺。”吴浩说。

  刘阿姨的脸色是黑的。

  “唉,是丑事呀,有什么可祝贺的。”刘阿姨说。

  丑事?有个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能是丑事呢?

  “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刘阿姨说。

  吴浩沉默了。

  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刘阿姨提起这事,也还是捶胸顿足,痛苦不已。

  “无论我怎么打她怎么骂她,她都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硬的不行,来软的吧,她还是什么也不说。而且,她还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劝她都不行,唉,真是作孽呀作孽。”刘阿姨说。

  吴浩没想到,害羞的小文居然会这么倔。

  吴浩安慰刘阿姨。

  “既然如此了,还是应该往好处想。不管怎么说,亮亮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还是挺好的。”吴浩说,他现在只能往宽处说。

  刘阿姨无奈地瞥了吴浩一眼。

  “孩子出生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管咋样,孩子也是条生命,既然生在我们家,我们就有责任把孩子好好养大。但是,唉,但是,小文又出事了。唉。”刘阿姨说。

  刘阿姨是痛不欲生的样子。

  真真切切地痛不欲生。

  “小文出什么事了?”吴浩小心翼翼地问。

  “你爸妈出事以后,我没有工作了,小文,唉,小文就让我在家里看孩子,她出去打工。为了多挣点钱,她打了三份工,唉,我那可怜的女儿打了三份工,唉。有一天,唉,有一天下暴雨,她过一个隧道摔倒了,被一辆车撞上了,唉,压到了脑袋。唉,我那苦命的女儿,脑袋被压到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呀。”刘阿姨断断续续地说,但她还是坚持说完了。

  实在太不走运了。

  那么文静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悲催的命运呢。

  吴浩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自己都想掉泪了。

  他任由刘阿姨肆无忌惮地流眼泪。

  刘阿姨长吁短叹。

  “唉,我现在才明白,我那苦命的女儿为什么非要把孩子生下来,她是为了我呀。原来是为了我。”刘阿姨说。

  吴浩不太明白。

  “她大概预料到她的命运,她生下孩子,这样,她不在了,这个世上还有亲人陪着我。她这是为我着想啊,她怕我一个人孤单,在这个世上活不下去,才坚持生下亮亮陪着我。我现在明白了,全明白了。”刘阿姨说。

  吴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阿姨又哭了一阵子。

  突然,她站了起来,打开水管,开始用凉水洗脸。

  “我不能再哭了,不能再哭了,为了亮亮,我也不能再哭了,绝对不能再哭了。不管再苦再难,我也得把亮亮养大,要不然,我怎么能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女儿呢。不能再哭了,坚决不能再哭了。”刘阿姨自顾自地说。

  吴浩目瞪口呆。

  刘阿姨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但是,今天见了你,我又忍不住了。别笑话你阿姨呀。”刘阿姨说。

  吴浩摇着头。

  “我怎么会笑话呢。我从心底佩服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您还能这么坚强,我真佩服,由衷地佩服。”吴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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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月×日




  你把平板电脑、充电器拿到了我的面前。

  “听说,你职校毕业了,马上就要走上社会了,就要工作了,这个平板送给你,算是一个礼物。”你说。

  我连忙推辞。

  你朝我微笑。

  “怎么,嫌弃这是旧电脑吗?”你说。

  我摇头否认。

  “不嫌弃,那你就拿着呗。”你冲我眨眨眼睛。

  我最亲爱的哥哥,我怎么会嫌弃你送给我的东西呢?

  我十三岁时,第一次见到你,你送给我一块牛奶糖,一直到现在我还保存着呢。

  何况是电脑。

  你用过的电脑。你用手指轻轻抚摸过无数遍的电脑。

  回到家里,居然还发现了你的照片。好多你的照片。我太走运了,是吧?要知道,我一直想有张你的照片,那是我的一个梦想,这样,想你的时候,我就能看看你的照片。

  以后,我打算把我的秘密都记录在这个电脑里。

  而我的秘密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你,我最亲爱的哥哥。

  那么,我该给这个文件起什么名字呢?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叫爱人录这个名字吧。我要把你对我说过的话都记录下来,这样,想你的时候,我就打开这个文件,就能回忆回忆你说的话,回忆回忆你的音容笑貌。

  比照片更好。

  我之前也写过日记,写过一点我的秘密,但不小心,被妈妈看到了,不过,我在我的日记里,没有用你的名字,而是用W来代表你,妈妈还以为是我的同学呢,她还找到我的老师,问我是不是恋爱了。现在有了这个电脑就好了,再也不怕被妈妈看到,妈妈不懂电脑,她根本不会捧着电脑点来点去。我终于有了我私密的空间,可以尽情地诉说我的秘密,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而这个私密的空间,还是你送给我的,我亲爱的W。

  这难道是天意么。

  以前,我的秘密,我没有地方诉说,连我最亲近的闺蜜,我也不敢说。

  我怕她们笑话我。

  笑我自作多情,笑我愚蠢,把感情放在毫无希望的地方。

  我知道,我的确是自我多情,也的确愚蠢,我的幻想也决没有可能可以实现。是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但我无法抑制我对你的爱。

  无法抑制。

  十三岁时,我就深深爱上你了。第一眼看见你,看到你爽朗的大笑,健美的身形,深邃的眼神,我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你。越爱越深。

  即使是过了五年,我长大了五岁,这种爱也是有增无减。越来越浓烈。

  你假期回家度假时,我尽量周五下午去你家。因为,我知道,正常情况下,你周五下午会约朋友打网球。

  我真喜欢看你打网球。你反应那么灵敏,动作那么舒展,看着真舒服。不过,我总是躲在你家卫生间里偷偷看,从那儿可以看到小区的网球场,就是离得有些远,如果,能离近一些,就能看得更清晰了。

  但我不敢。

  我要是站在网球场边,我的眼睛肯定会眨都不眨盯着你看,想不看都不行,那样,所有的人都会发现我的秘密。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秘密。

  包括你。

  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小妹妹。

  是的,你这样叫过我,你这样向你的朋友介绍过我。

  那真是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不高兴。

  但是,我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我真是嫉妒,由衷的嫉妒。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嫉妒,完全没有资格嫉妒,像你这么美好的人儿,自然会有很多姑娘喜欢,这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我总是免不了嫉妒。

  我总是醋意十足地观察你身边的女孩。

  有的女孩似乎更在乎你送给她们的礼物,更在意你那么好的家庭条件。每当你妈妈在场时,她们总是表现得特别礼貌、特别勤快,本质上,她们当然不是她们表现的那个样子。作为一个细心的旁观者,我能分辨真伪。

  我觉得,你也能分辨真伪。

  你那么聪明,那么敏感,你能分辨她们的情况。你真正喜欢的女孩,都是特别优秀的女孩,当然,你也逢场作戏,你也一昏头,喜欢一会儿那些虚荣的姑娘,但我感觉,你似乎很快就能清醒过来,很礼貌地跟她们拉远距离。

  你真的很有礼貌。

  即使是那些比较过分的姑娘,你也能彬彬有礼,敬而远之。

  相比你帅气的外貌,良好的家庭背景,我更喜欢你骨子里面的优雅。你总是那么周到,即使对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你也能照顾我的感觉。还记得么,那年第一次见你,我十三岁,你二十岁,你见到我这样的黄毛丫头,还能耐心地问我在哪儿上学,中午吃饭怎么解决,我说我是自己做饭,你还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称赞我,其实,我就会做蛋炒饭,别的我也不会做。

  呵呵,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迷倒了,我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暗恋。

  那个暑假,我每天都想见你,尤其是,听说你马上就要去美国上大学了,我更想天天见你。但妈妈说,每天去你家不好,会讨人嫌的,我就每天假装练自行车,骑到你家附近,盼望能碰巧见到你。

  也确实见过你几次。有两次还被你发现了,你非要请我去你家喝杯水,不让我在外面等我妈妈。你真是周到。

  这是因为你心地善良。

  你不愿意伤害任何人,这是你的本性。

  你出国以后,有机会我也会去你家。不为别的,就是以帮妈妈打扫卫生为借口,去你的房间待一会儿。我总是尽可能慢慢地擦你房间的桌子,这样,我就能多看一会儿桌子上面你的照片。甚至连你衣橱里的袜子,我也想摸一会儿,只因为那是你的袜子,有过你的体温。

  呵呵,别笑话我啊,暗恋中的姑娘总是那么愚蠢。因为你而愚蠢,值得。

  这次就写到这儿吧。有了这个私密的空间,我真高兴,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妈妈偷看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抒发我对你的爱。

  谢谢你的礼物。

  ×年×月×日



  昨晚,我将永生难忘。

  昨天,大概是下午五、六点钟吧,妈妈打来电话,说她晚上不回来了。你的爸妈出差了,你妈妈让我妈妈这两天就住在你家,这样,每天早上你就能吃一顿正常的中式早饭。我向我妈妈说,晚上我也想去陪妈妈。

  你如果在家的时候,妈妈就不让我在你家留宿,她怕不方便,毕竟是大夏天,但昨天我向妈妈央求,我们家又停电了,就让我去住一晚吧。

  我实际上撒谎了。

  根本没有停电。但我们那儿,是经常停电,所以,妈妈也分辨不出来我是否撒谎,她就答应了我。

  我真坏,是吧,居然骗自己的妈妈。但我真想见到你,尤其是,你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更自在些,我喜欢这个时候见你。

  可你不在家。妈妈说,你的朋友叫你去泡酒吧了。

  我真失望。你肯定和那些姑娘尽情嗨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果然,到了晚上零点时,你还没有回来。我尽管困得要命,还是呆在沙发上,看那些无聊的电视。我就是想看你一眼呀,然后,今晚我就可以带着你的形象进入香甜的梦乡。

  我几乎快睡着了,听到了敲门声。

  是你回来了。

  你醉得站都站不住了,要不是那个叫阿梅的短发女孩扶着你,你肯定摔倒了。

  我妈也醒了。

  “怎么喝这么多呀。”我妈说,她有些埋怨阿梅的意思。

  阿梅争辩。

  “他根本不听劝。不让他喝这么多,可他偏喝,谁跟他干杯,他就跟谁干。”阿梅说。

  我妈不吭声了,从阿梅手里接过你。

  阿梅去过你家几次,认识我妈妈。

  “阿姨,我就把吴浩交给你了,那,那我就回家了。”阿梅说。

  但你抓住阿梅的手不放。

  “别走啊,阿梅,别走。”你说。

  阿梅却非要走。

  “不行呀,太晚了,我妈已经给我打三次电话了。我得走了。”阿梅说。

  我和妈妈好不容易才把你扶到你的床上。

  我想帮你把衣服脱了,但妈妈阻止了我。

  “不用给他脱衣服。把空调打开,让他睡吧,等他睡醒了,他自己会脱的。唉,咱们也睡觉吧,困死了。”妈妈打着哈欠。

  但我放心不下你。

  穿着衣服睡觉,多不舒服呀,再说,你喝了那么多酒,半夜想喝水,怎么办。

  等妈妈睡熟了,我又轻手轻脚起床了。

  我端了杯水,进了你房间。

  你床头壁灯的夜光灯亮着,那是我给你开的,免得你夜里上厕所看不清路。

  你睡得很沉。均匀地呼吸着,恬静得像个孩子。

  我忍不住凑近瞧着你。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瞧过你呢。

  你是如此的英俊,如此的完美,即使凑到近前仔细观察,也是如此。

  我突然有种冲动,我想吻你一下。

  但羞耻这两个字马上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太害羞了,是吧,女孩趁你睡熟了,主动吻你,也太不好意思了。

  但我就是想吻你呀。

  哪怕就是嘴唇轻轻碰一下你的脸,就足矣。

  这念头折磨着我,终于,我屈服了。

  我凑到你的右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你没什么反应。

  我忍不住又吻了你一下。

  这一次,我的嘴唇在你脸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儿。

  我得寸进尺,我又想吻你嘴唇一下。

  只一下。

  我对自己说,就亲一下。

  但是哟,当我吻上你的嘴唇时,我就不能自已

  我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吻着你,天塌下来又如何。

  你也醒了。

  你回吻我。

  热烈地回吻我,抚摸我,在你的抚摸下,我完全溶化了。

  过后,你又沉沉地入睡了,留下我一个人在你的怀抱里,品味着一切。

  我也慢慢清醒过来。

  我担心妈妈会一觉醒来,发现我不在床上。

  我离开了你的怀抱,穿上衣服,但你都没有醒。

  紧接着,我看到了床上的血,那是我的贞洁,我的第一次。

  我抽床单,我得把床单泡到水里洗洗。

  这时候,你动了动,你没有睁开眼睛,但你抓住了我的手。

  “别走,阿梅。”你说。

  一瞬间,我心里充满了苦涩。

  我们热爱时,你居然把我当成另外一个女人。

  我真想把你摇醒,告诉你,那是我,是我。但是,你又睡熟了,松开了我的手。

  早晨,妈妈问起你床单的事,我告诉她,你吐了,所以,我洗了你的床单。

  妈妈有些狐疑。

  “你怎么知道他吐了?”她问我。

  我撒谎了。

  “早上见吴浩出来上过一次厕所,见他把床单扔到门外。”我说。

  确实见你出来上厕所,你迷迷糊糊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又钻进你的房间睡觉了。

  你那迷糊劲儿,大概根本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把床单扔掉。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妈妈又问。

  “睡不着了,就起来了。”我说。

  我的确睡不着。连眼都没合过一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要细细地回忆回忆。

  洗过床单,我就坐在客厅里发呆。

  我没有开灯,没有开电视。

  太阳出来时,我发觉我渐渐想清楚了。

  我的第一次给了你,给了我最热爱的人儿,这又有什么可以抱怨呢。即使,你把我当成另外一个女人,略有遗憾,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是的,我不抱怨。

  这么想时,不痛快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我开始慢慢回忆和你在一起的甜蜜。

  是的,我要全回忆起来,像过电影一样,全过一遍,不漏掉一个你的动作,不漏掉一个细节。这就是我的幸福呀,我要全回忆起来,留待将来慢慢品味。

  呵呵,直到现在这会儿,我已经回到自己家里,拿起电脑写我的感受,我还沉浸在我的电影中。

  真好。

  我是幸福的。

  ×年×月×日



  我是戴着口罩进了药店。

  我在药柜之间找了两个来回,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

  药店的阿姨大概四十岁左右吧,她忍不住了,就走过来问我想要什么。

  我支支吾吾的。

  虽然,我戴着口罩,但我感觉我连额头都羞红了。

  阿姨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拿过来一个盒子。

  “是这个吗?”她问。

  我根本不好意思看她,我点点头,拿着盒子就去收款台结账。

  回来我就把试纸取出来,按照盒子里面的说明书,做了检测。

  我的心砰砰跳得很快,结果,真的如我所料。

  我蒙了。

  怎么会呀,就那么一次就中奖了?

  也太,恩,也太倒霉了吧。

  是的,开始,我用的词儿是倒霉。但是,慢慢冷静下来,我意识到我怀的是你的骨血。

  我肚子里面睡着一个小小的你。

  一个小小的你呀。

  这个小小的你,将完全归我一个人所有,不会有人跟我争宠,我想怎么吻他,就怎么吻他,想怎么爱他,就怎么爱他。

  这难道不好吗?

  这难道倒霉吗?

  本来,一个多月了,那个还没来,我就有些担心,上网查了不少怀孕、堕胎的事,连医院的信息我也查了不少,但是,看着试纸的那根红线,一切都确定的时候,我突然有个念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被我这个念头吓住了。

  我要生个宝宝?

  妈妈肯定强烈反对。

  还有,我的朋友、同学会怎么看?

  虽然,我已经职校毕业了,开始打工挣钱了,但我才十八岁,婚都没有结,就有了宝宝,他们会怎么看?她们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可那个宝宝是你的。

  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宝宝是你的,是我和你的结晶,是你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是的,这礼物太珍贵了,我绝对不能拒绝。绝对不能。

  我觉得,我的心肠渐渐硬了起来,是的,妈妈反对,我就尽量劝说她吧,尽我所能劝说她,至于别人么,我才不在乎她们会怎么看我呢。管她们呢。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你。

  只属于我的你。

  ×年×月×日



  快六个月了。

  我去医院检查了,孩子一切都挺好,就是大夫不告诉我男孩女孩。

  我缠着她问了几句,她也不告诉我。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里人呢?”她问我。

  “呃,他们都忙。”我陪着笑脸。

  她看了我一会儿。

  “你多大了?”她问。

  我就怕她问这个问题,搞得我跟中学生偷偷怀孕似的。

  “我二十二了。”我说。

  “不像呀,你有二十二?”

  我故意瞪大眼睛。

  “不像吗?我那么显小呀?谢谢您夸奖我。但我真的二十二岁。”我说。

  大夫被我搞得无可奈何,不再纠缠我,不再乱问我问题。

  从医院回来,我考虑再三,我觉得,我该跟我妈摊牌了。

  不能再等了。

  头三个月,我反应挺大的,老是吐啊吐,幸好妈妈不常在家,而妈妈在家的时候,我一有感觉,就提前往卫生间跑,锁紧卫生间的门。过了三个月,就好多了,也想吃饭了,我尽量穿宽松的衣服,在卫生间洗完澡,也是穿好衣服再出来,我害怕妈妈发现我逐渐变形的身体。

  还好,妈妈太忙了,没注意到我的变化。

  但是,遮掩到现在,真的不能再等了。

  六个月了。

  无论如何得跟妈妈说了。

  可是,妈妈会怎么反应呢?

  她一定会勃然大怒。

  她的乖乖女居然怀孕了,居然没有结婚就怀孕了,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我那可怜的妈妈。而且,乖乖女还不能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会让她更受不了。

  是的,我不能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能。

  我也无从说起。

  趁着你酒醉,钻到你的床上?

  我能这么说么?

  肯定不能。

  那些世俗的人们,不定会怎么说呢。我不能让他们玷污我对你纯洁的爱恋。

  也许,孩子生出来,你父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会认这个孙子,但他们会怎么想我?一定会觉得,我贪图你优越的家境,贪图你家的地位,我想母凭子贵。

  我的确也有贪图。

  我就仅仅贪图你。

  贪图你给我的孩子。贪图你给我的最珍贵礼物。

  别的,我什么也不贪图,我也不想让别人那么说我。

  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说出来。我要把你当成一个秘密,深深埋在我心底。也许,孩子将来长大了,我会告诉孩子这个秘密,告诉他秘密,无非是让他知道,他的父亲很优秀,并不想贪图你一点什么。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妈妈回来了。

  她提着一兜水果回来了,那是你妈妈给我***,是新奇的水果,我叫不上来名字。

  妈妈招呼我过去看。

  “没见过吧?”她问我。

  我摇着头。

  “我现在就剥给你吃,可甜呢,要不是太多,怕放坏了,人家还舍不得给咱们。”妈妈说。

  她剥了一瓣递给我。

  她看着我吃下去了。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怎么样?甜吗?”她问。

  “嗯,甜。”我说。

  妈妈乐开了花,她又剥了一瓣给我。

  “妈妈你也吃么。”我说。

  “妈妈不吃。妈妈在人家家里干活时,已经吃过了,这带回来的,都留给你吃。”妈妈说。

  我赶紧撇过头,免得让妈妈看见我眼里的眼泪。

  什么好东西妈妈都是自己舍不得吃,留给我吃。

  可是,妈妈呀,今天我要让你伤心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来,我再给你剥一个吃。”妈妈说。

  我阻止了她,但她还是自顾自地剥水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妈妈,我想跟你说件事。”我说。

  “恩,你说呗。”

  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字说了。

  妈妈并没有马上意识过来。

  但她逐渐在意识过来。

  她停下来手。

  “你说什么?”她问。

  我又一字一字说了一遍。

  “我怀孕了。”我说。

  妈妈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又笑了。

  “你跟我开这个玩笑干嘛,这玩笑不能瞎开的,知道么,傻姑娘。”她说。

  我真遗憾,妈妈。

  “这不是玩笑。”我说,“已经六个月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妈妈眼睛又睁大了,水果从她手里掉下来,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了稀巴烂。

  ***嗓门突然提高了。

  “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他是不是强迫你了?引诱你了?你是不是受人欺负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问,近乎嘶喊。

  “没有人强迫我,也没有人引诱我,我爱他,爱孩子的父亲,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说。

  “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妈妈还是嘶喊。

  “原谅我,妈妈,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我慢慢说。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这个事最不好解释啦。

  但我还得硬着头皮解释。

  “我不想影响他。原谅我,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我说。

  “什么叫不想影响他?他结婚了?”

  我的脸羞红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有妇之夫呢。”我说。

  “那你干嘛不告诉我,是你同学?”

  我摇着头。

  “原谅我,我不能告诉你。”我只是说。

  “到底因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我有我的原因。”我说。

  妈妈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印象中,这是我十岁以后,妈妈第一次打我。

  “什么狗屁原因呀,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是谁。”妈妈说。

  我捂着脸,窝在沙发里,默默无语。

  妈妈太愤怒了,扑上来打我。

  没头没脑地打我。

  我一声不吭,任由她随便打,我只是弯着腰,保护着我的肚子。

  打了一会儿,妈妈停手了,她瘫坐在地上,嚎啕痛哭。

  听着妈妈哭声,我心如刀割。

  但我还是默默的,一动不动。

  突然,妈妈直起身,双膝着地,向我跪下了。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连忙说。

  妈妈朝我作着揖。

  “妈妈求求你,告诉妈妈,那个男人是谁?”妈妈说。

  我拉妈妈起来。

  “不,你不告诉我实情,我就不起来。”妈妈说。

  我只好慢慢也跪下来。

  和妈妈面对面跪着。

  我一声不吭,只是,流了一脸的眼泪。

  妈妈摇晃着我的肩膀。

  “告诉妈妈呀,告诉妈妈。”妈妈说。

  “妈,真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说。

  妈妈呆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起身,往她卧室里走。

  她并没有看我。

  “滚,你给我滚,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妈妈说。

  声音倒不大,但我听起来就像霹雳。

  妈妈慢慢走进她的卧室,关上了门。

  这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我那么不听话,那么让她伤心,她赶我走,她对我绝望,我能理解。

  我开始收拾我的衣物。

  我大概存了两万多块钱吧,是我这么多年的压岁钱还有打工挣的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就是想留在现在用。

  但是,装满衣服的箱子太沉了,我倒也能提得动,但我怕对孩子不好,所以,我是慢慢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下。

  五楼的门开着,有人探头探脑朝外看。

  他们一定是听到了我和***争吵,想看我们的笑话。

  五楼的住户是势利眼儿,我一直很讨厌他们。他们想看到哭泣的我,那他们错了,经过他们房门时,我尽可能把腰挺的更直。

  我的心也坚硬起来。

  没什么,为了我和你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怕。

  天晚了,租房子也来不及了,我就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我打算明天就去租个便宜点的房子,然后,等着宝宝的降生。

  没什么。

  在小旅馆里写到这里,我觉得,我坚强极了。

  最难的一天就要过去了,也没什么。

  ×年×月×日



  有人敲门,没想到,是妈妈。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了。

  妈妈把我赶出来以后,我费了挺大的劲儿,说了很多好话,才找到一个愿意租给我房子的房东,那房东是心好,可怜我,才租给我房子,而且,我可以先只付三个月的房租。好人还是多呀,这个世界上。

  我又找了洗碗的工作,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做不了服务员,但可以在厨房里洗洗碗。我想多挣点钱,生孩子、养孩子是要花很多钱的。

  我联系了医院,还找了我的两个闺蜜琪琪和丹丹,我生孩子坐月子时,我想让她们帮帮我。

  我还给孩子买了小衣服,特别可爱的小衣服。

  什么我都得计划好,什么都得考虑周到,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还买了本书,上面说了孩子出生以及出生后到三岁的注意事项,是外国人写的,很多照片,很详细,很直观,但就是太贵了,得一百多块钱呢,我狠了狠心,还是买下了。

  我需要这方面的知识。

  我要养一个健康、快乐的宝宝,需要这方面的知识,再贵我也得买。

  有时候我也想妈妈,想让她消消气,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唉,还是先把宝宝生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向妈妈解释吧。

  也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妈妈竟然登门造访。

  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呢,我挺奇怪的。要知道,我住的这个地方是城中村,人多,房子建的杂,能找到这儿真不算容易。

  我赶紧把妈妈让进屋。

  妈妈也没说什么,四下打量着。

  床边有个盆子,装了几件脏衣服,我赶紧用脚把盆子踢进床下。

  妈妈叹了口气,在房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不敢坐,还站在妈妈面前,垂着头。

  “你就住在这儿呀。”妈妈说,用的并不是训人的口气,还有些柔和。

  “恩,是条件差一点,但还好吧。”我说。

  妈妈瞧着我,我赶紧把我的眼睛挪开了,我不敢直视***眼睛。

  妈妈又叹了口气。

  “你都这样了,那个男人也不来照顾你?”妈妈说。

  我不吭声。

  “他到底是谁呀?你干嘛要替他隐瞒?他做的事,他起码也得负点责任吧,怎么就让你一个小姑娘单独住在这种地方呢?而且,你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妈妈又说。

  我还是不吭气。

  “那个男人不管是谁,都他妈太不像话了。”妈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我什么也不能说。

  过了一会儿,妈妈扶着我的一条胳膊,让我坐到床上。

  “好了,好了,妈妈以后不逼你了,也不再追问你了,跟妈妈回家吧。”妈妈说。

  我瞧着妈妈。

  “你不生气了?”我说。

  妈妈叹气。

  “怎么不生气,我气得都想咬你几口。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女儿,我不能让我女儿受苦呀,你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我更不能不管。”妈妈说。

  我哭了。

  妈妈反过来劝我。

  “好了,好了,别哭了,对孩子不好。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吧。”妈妈说。

  “那我收拾收拾东西。”我说。

  “嗨,别收拾了,现在就跟我回去吧,明天我来收拾,还有,你也别去饭店洗碗了,老弯腰对你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洗碗呢?”

  “琪琪告诉我的。我都跟踪你两天了,要不,我怎么知道你住在这儿。”妈妈说。

  “跟踪我?”

  “是啊,我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也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没想到,那个男人压根儿没来看你,而你,居然还在洗碗。真是造孽呀,唉。”妈妈说。

  我就仅仅拿了我的包和电脑回到了家。

  还是家里舒服哇。

  妈妈对我嘘寒问暖,对我,她倒不是没意见,但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真的再没问我一句有关孩子爸爸的事。她只是竭尽所能地对我好。

  我真的非常歉疚。

  原谅我,原谅你不争气的女儿,妈妈,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年×月×日



  孩子出生了。

  是个男孩。

  这正和我意,我就是想要个男孩呀。

  一个像你一样的男孩。

  虽然,大夫一直不肯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我相信,肯定是个男孩,一个和你一样英俊挺拔的男孩。

  果然如此。

  等我稍微恢复一点体力的时候,我开始细细打量睡在我旁边的小宝宝。

  他好像你呀。

  他的额头、嘴唇真的好像你,不过,鼻梁有点像我,稍微有点塌。

  至于眼睛么,小家伙只是偶尔睁一下眼睛,但能感觉到,他一定是个大眼睛,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你的眼睛最好看了。

  小家伙吃饱了奶,又安静地睡着了,像个弥勒佛似的。亲爱的宝宝,虽然妈妈穷,不能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但妈妈一定竭尽所能,让你健康、快乐成长,长成一个美男子,像你爸爸一样的美男子。

  有点累了,而且,还是在医院里,三个人的病房,就写到这儿吧。



  ×年×月×日



  宝宝满月了。

  宝宝真的真的非常漂亮。每一个人都夸他,甚至,连势利眼儿五楼的那长舌妇也忍不住夸宝宝漂亮。

  我自己当然更觉得我的宝宝漂亮呀。

  宝宝醒来,睁开双眼时,我觉得,整个屋子好像都一下子变得明亮了。所以,我给他起的小名就叫亮亮。

  妈妈也特别爱宝宝。

  每次回到家,她就抱着宝宝不丢手,炒菜做饭什么的都要我去干,她要陪宝宝玩。

  妈妈催我给宝宝取个大名,要给宝宝上户口呢。

  我取的名字是:刘昊。

  我当然也愿意让他姓你的吴姓,但我怕妈妈怀疑,昊呢,跟吴字挺像,只多一划,吴家一子,可以这么理解,另外,昊得发音跟你的名字中的浩也一样,所以,我取了这个名字。

  儿子跟父亲的名字发音一样,好像不对,是吧?但我不管那么多,我就这么叫了,嘻嘻,我这当然有我的私心呀,如今,有两个浩浩啦,大浩浩和小昊昊,全是我最心爱的人。

  不过,现在,我好像更爱小昊昊一些,你么,就得排第二位了,呵呵。

  我当然也惦记你。我用化名加了你的qq,我经常看你的动态,你最新的照片我也下载到我的电脑上。

  宝宝哭了,他大概饿了吧,我得喂他吃奶了,嘻嘻。

  ×年×月×日



  妈妈今天回来,神色不太对。

  我抱着亮亮逗她,她也好像开心不起来。然后,她告诉我,你家出事了。你父亲好像因为受贿被抓走了,母亲也被抓了,甚至连你也被抓起来了。

  你的家也被抄了。

  我有些着急。

  “他们为什么抓吴浩呀?吴浩他能会犯什么罪呀?”我问。

  幸好,妈妈没注意到我的失态。

  “不知道。反正,家里来了十几个人,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还到处贴封条,凶神恶煞的。”妈妈说。

  我很担心你,你可从来没受过苦呀,他们把你抓进去,你可该怎么办呀。

  这个时候,我才特别自卑,我要是能有点本事,也许我还能帮帮你,但我现在啥都没有,谁都不认识,啥忙也帮不上,甚至连打听你被抓到哪儿,我都做不到。

  “他们还凶我了。”妈妈说。

  “凶你?”

  “是啊,还问我见过谁来家里送礼么,我说我不知道,他们还威胁我。其实,有几个送礼的,我还是认识的,他们往家里送过好几次礼,每次都还告诉我,他们是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等吴浩的爸妈回家后,让我告诉吴浩的爸妈。但是,人家已经惨到那个地步,我怎么好落井下石呢。”妈妈说。

  我赞同妈妈,是不能落井下石。

  妈妈摇头叹气。

  “唉,妈妈失业了,还得另找工作。”妈妈说。

  我马上安慰妈妈。

  “孩子快一岁了,该断奶了,以后,你在家里照顾亮亮,我出去打工。我年轻,好找工作。”我说。

  我还打算多打几分工。反正,我要把家里挣钱的任务承担下来,为了儿子,为了妈妈,我得努力。

  加油!





  吴浩看完了,眼泪早就布满他的脸庞。

  他依稀记得,有个晚上他喝多了,他和阿梅有一场特别醉心的欢爱,但第二天跟阿梅谈起头一晚的感受时,阿梅却说他做梦了,她根本没在他家多待,送他回家后立刻就走了,把他也搞糊涂了,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春梦。

  亮亮在摇他的左腿。

  亮亮仰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吴浩。

  “叔叔,你怎么哭了?”他问。

  吴浩搂住他,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别叫我叔叔,叫我爸爸。”吴浩说。

  亮亮一下子惊呆了。


  吴浩去找市里的网球队教练,找了个网球助教的工作,以他那半职业的水平,做那个工作是绰绰有余。工资不高,但陪练的费用还可以。吴浩还打算去高尔夫球场碰碰运气,他的水平也可以当陪练。另外,他英语不错,毕竟在美国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打算去教小孩子英语。

  他在亮亮家住下了。他想每天都看到自己的儿子。

  有一个晚上,他又梦到小文了。仍然是一头披散的头发,慢慢转身,但她缺失的那半边脸回来了,饱满、圆润,熠熠闪光。她向他伸出了右手,不过,她手心再没有那个“红”字,那个指引他找到儿子的“红”字。她轻轻抚摸着吴浩的头发,微笑着,而吴浩,仍然在发抖,只不过,是幸福到了极点,然后全身颤抖。

  遗憾的是,他就仅仅梦到过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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