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希从女孩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中回过神来,也跑下楼去,却不是为了挽留女孩。
“陈伯,今早,除了我,还有谁来看过祖母吗?”沐希大口喘气,紧张地期待陈伯的答案。
陈伯从打开的报纸里抬起头,推了推快掉下来的老花眼镜,寻思半晌,坚定地摇头:“没有,吃完早饭后,我就一直坐这看报。”
看着已经走远的女孩的背影,沐希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转念一想,暂且不管有自称是自己未婚妻的女人来过这件事是真是假,既然祖母坚持这么说,自己便能向她索要金条了吧?
沐希准备回楼上去,找祖母谈谈,刚迈出一步,祖母恐怖的尖叫声便传入耳中。
陈伯和楼上楼下的邻居,闻声纷纷赶到沐希祖母家,从门口望去,沐希正紧抱着浑身抽搐不止的祖母。
“您想说什么?钥匙呢?那箱子的钥匙在哪?快告诉我啊!您不是看过了吗?我的未婚妻,您的孙媳妇啊!”沐希知道,祖母快不行了,她脸色变得青灰,嘴唇黑紫,不停颤动着一张一合。
祖母无法清楚发音和说话,断断续续从齿缝间传出“不不对错错了”的奇怪声音。沐希着急地追问:“什么不对?哪里错了?”祖母只管摇头摆手,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沐希父母赶到的时候,祖母早已在沐希怀里咽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生命之火熄灭,祖母双眼始终圆睁着,充满恐惧的神色。
沐希伸手去为祖母覆上眼睛,松开手,祖母的双眼竟依旧大睁着。沐希倒吸口凉气,壮着胆子,打算再试一次。
手指还没碰到祖母冰冷的脸,那双几乎只剩眼白的眼睛里,突然闪现一个长发女人的影像!
红衣守灵女
母亲不安地扶起跌坐在地的沐希,往后退了几步,催促在一旁抹泪的丈夫:“赶紧帮咱妈合眼,让她好好去吧。”
丈夫注视着面如灰土、眼睛圆睁的老母亲,沉默地覆上了死者之眼。
祖母的老房子太破旧,父亲决定守灵和丧礼都到殡仪馆举行。
临近傍晚,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将祖母尸体抬走,父亲和母亲紧跟其后,沐希借口落了东西在祖母家,走到楼下又返了回来。
进到祖母卧室,沐希迫不及待把床上的被单枕头扔到地上,掀起床板。
到最后祖母始终没说出铁箱的钥匙在哪里,沐希只好找了把铁锤,咬了咬牙,狠狠砸向生锈的锁。
好在这把铁锁经过多年,已严重锈蚀,沐希只砸了几下就断开了。
沐希急切地去拔砸坏的铁锁,手指却被带着铁锈的尖利缺口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色的液体迅速流溢出来,滴落在铁箱上。
沐希顾不上手指汩汩流出的鲜血,忍痛抬起沉重的铁箱盖子。
铁箱打开了,沐希却如遭雷击般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铁箱里,装的根本不是价值连城的金条,而是已经开始褪色的冥币“金条”! 昨天他试着推拉铁箱时,觉得箱子很沉,因此才相信里面装满黄金,其实不过是铁皮箱子的制作材料特意加厚了。
为什么祖母要装一箱子冥钱金条来欺骗自己?沐希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是因为祖母太想看到孙媳妇?或者,祖母早就看穿自己常来探望她,是受了母亲的委托,来查探她是否私藏着大笔遗产。
大限将至的祖母,把窥探她钱财贪图遗产的母亲和自己耍了。
祖母的小房间里充斥着药味、霉味,加上折腾铁箱扬起的灰尘,沐希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整整齐齐堆满冥钱金条的铁箱子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注视着自己。沐希想起祖母死后依然不肯合上的那双拼命睁大的眼睛,浑身一激灵,“砰”地一声合上了铁箱盖子。
他想尽快逃离这间让他莫名心慌的房子,却发现地上那堆乱糟糟的被单和枕头旁边,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刚刚出生的男婴,是自己吗?不对!正常的新生儿,不至于从头到脚都被血液包裹着。
沐希下意识望一眼床下,又盯着手中的血婴照片看了半晌,只觉得有冷风如蛇钻进衣领,滑过背脊。他缩了缩脖子,将照片塞进外套口袋,快速跑下楼拦了出租车,赶往殡仪馆。
疾步冲进殡仪馆的时候,险些撞上在大厅等他的母亲。
“怎么这么晚?快进来换衣服。”母亲拉起沐希的手,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声。沐希这才意识到手指伤的不轻。
沐希疼得整张脸皱成一团,母亲则惊慌失措地望着沾在她手指上的血液:“流了这么多血!快去医院!”
“你们还磨蹭什么?儿子来了就快点进来守灵。”父亲从不远处大声催促着。沐希冲母亲摇摇头,低声道:“应急包扎一下就行,小伤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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