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话的人打开了扇子,遮住自己脸上的神色。可以想见,必是满脸笑意。
“就知道你是在取笑!”兰姬的爱慕者有些悻悻然,“无论如何,她很欣赏我的笛子,这总不假吧。像晴明这样只跟鬼物打交道的人,又怎能领会置身爱河的幸福呢?”
“是啊是啊,知己难得,知音难求么。”将扇子拿开,晴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么,打算拿什么来回报?”
博雅正要回答,突然停住了。从兰姬那辆牛车旁闪出一名女童,她旁若无人地径直向他走来。
“博雅大人?”
“啊,正是在下!”武士下意识地整了整冠帽,将腰背挺得笔直。
出乎意料地,女童嫣然一笑,将目光转向一边袖手旁观的白衣男子。
“想必您就是晴明大人了。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
“什……什么?”毫无准备的博雅一下子叫了起来,意识到这样做很失礼,他连忙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阴阳师则恍若未闻般地从女童手中接过一封打了结的信,仪态风流优雅,从容自若,恰似画中走出的神仙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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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个好日子啊。”
“……简直无聊透顶。”
相同的对话在土御门某处宅第的回廊下重复着,只不过说话的人完全对调了一下。
武士黑着一张脸,而晴明则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啊,差点忘了。”阴阳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用扇子轻敲着自己的额头,“像博雅这样只跟笛子打交道的人,又怎能领会置身爱河的幸福呢?”
“喂,至少照顾一下失意者的心情吧!”武士泄愤似地将晴明面前的酒杯端起,倒入自己口中,意犹未尽地嘟哝着,“真恶劣……”
“哈哈。不过,如果我没记错,这可不是你第一次遇见这类事情了。”
确实,源博雅的恋情常常遭受挫折。论理,他是克明亲王之子,自身又谙于雅乐,本该成为女子们寄予相思的对象,然而其耿直的本性与当时流行的风雅习气格格不入,往往被公卿子弟视为异类,也因此很难得到女子的芳心。好在武士并不以此为意,对于他的恋爱生涯,最恰当的形容便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
“可居然是你……”博雅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靠在矮几上的男子,有些泄气地说道。
“真令人费解,我难道不是看起来比较可靠的那一个么?”
“假如不在主人施法时破坏结界,或者笨手笨脚地引来恶鬼,博雅大人倒真算得上可靠的人呢。”说话的是式神蜜虫,笑吟吟地捧着刚烤好的香鱼。
“……呃。”
“只能说,可靠并非恋爱的必然条件。通常认为不可靠的浮浪子弟,却常常能得到女人的青睐。”
“这倒是。”武士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女人的想法总是很难理解。要是恋爱也像吹笛子一样,按着什么孔就可以吹出什么调来就好了。”
“确实是博雅会说出的话啊。”
“什么意思?”
“同一支曲子,不同的人吹出来,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就算同一个人,心情不同的时候音调也会有分别。”
“那么不同的人,听同一支曲子,感觉也是一样的吗?”
“也不是,甚至完全相反。”
“那就对了。即使是吹笛子,也不可能让听者同心,何况恋爱呢?”
“照这么说,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本以为可以得到某种教益的武士放下了竖起的耳朵,不满地咕哝着,“晴明也有不能做到的事么。”
“我的特长是跟鬼物打交道,不是女人。此类讨论,并非专业范畴之内。”
“可是兰姬……”
这句话还没说完,阴阳师看了看天色,已站起身来。
“是时候了。一起走吧。”
“走?去哪里?”
“嗯,去赴兰姬的约会。”
“呸!”博雅没好气地用一个字回绝了同伴。“我可不是那种纠缠女人的无赖!还有你,怎么可以用这样随便的态度对待别人的邀约呢?!”
“如果她邀请的是你呢?”
“什……什么?”
武士猛地从地上跳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晴明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正是白日里兰姬交给他的。上面用清秀的笔迹写着:如有闲暇,请与博雅大人一同前来,此夜盼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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